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辟(5/6)
时候了。”
“你才不到三十岁。”
“裴兄读不读话本?”
裴液挑眉:“我最爱读了。”
“同道中人,那么我问你,二百页的本子,就一定比一百页的本子好看吗?”文在兹酒足饭饱,曼声道,“一个话本是为了讲好一个故事,不是为了把自己写的很长,故事讲完了,也就可以结尾了——一个人的一生也一样。”
“离开天理院时,我问老师说,天意浩荡,我卑而惧之,不愿如尘填海,若求其下者,可有通路?老师说,择一人间事业而死之,无之悔亦可。”文在兹双眸明亮,“如今我已以身命为士林之先驱——裴兄,我的二十八年,难道不比庸人的一百年更精彩、更完整吗?”
“是,很对。”裴液无可反驳,点了点头。
片刻后轻声道:“反正我若驳倒了你,你忽然不愿死了,届时我又不能救你出来,也太戏弄人。”
文在兹大笑。
席上只剩残羹冷炙,裴液收拾离开,走出牢房前听得身后忽然颤声唤道:“裴兄。”
裴液回过头。
文在兹颤巍巍从怀里取出一张脏皱得不成样子的字条,微哑道:“老师若问遗言,只把此句交给他,便说是学生终生奉行之志……请他老人家,保重身体。”
裴液伸手接过,低头看去,字迹依稀可辨,是句他见过的话:“天意自古高难问,生死蝇头小事尔。”
……
深冬,午后。
刑场之外聚了无数灰白色的士服,仰着或苍白、或悲戚、或愤怒的脸,而除了喑哑的哽咽之外就只有沉默。
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,那道散发踉跄的身影终于被推出来了。
他垂着头,有些人见过这道飘摇的身影,此时有些不敢相认他的虚弱和瘦削,但更多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,从此他们对“文在兹”三个字的印象就是一条冬日的干松。
然后这条干松被推在刽子手身前了,刽子手拭了拭刀,将之高高举起。
散发下的面容随着刀抬了起来,第一次含笑看向了围拢望来的千万道面孔,高声吟道:“带长剑兮挟秦弓,首身离兮心不惩。”
苍灰的天,冷淡的云,暗红的地面,围